她说就是我们说

《她说》讲述了《纽约时报》两位女记者揭开好莱坞制片人哈维·韦恩斯坦对工作人员和女演员长达三十年的职场性骚扰/性侵丑闻的整个过程。电影的叙事非常冷静，似乎消解了某些戏剧性，看起来有些寡淡，但实际上节奏紧凑，并且在更细微的地方展示了女性作为职业人，作为母亲，作为涉世未深的少女时的脆弱，敏感，无助，以及崩溃瞬间。这是只有女性创作者才会洞察的角度。电影中有很多场相当收敛，克制又充满了愤怒的“现场还原戏”。比如，模特安博拉向警方指控韦恩斯坦猥亵她，于是纽约警局给了她一个窃听器，让她录下证据，她便拿着窃听器又去见了韦恩斯坦。这时，画面切入了一个个酒店长廊的空镜头，画外音则是那段录音，韦恩斯坦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好莱坞的名人，此时此刻安博拉应该听他的话，乖乖地去浴室。但是最终地方检察官没有起诉韦恩斯坦，因为他们说仅有录音是不够的。整部电影，韦恩斯坦几乎像一个影子一般，从未正面出现过，这场戏是他唯一的一次“露脸”，他的肮脏，龌龊在从容不迫的声线里流淌，令人震惊更令人愤怒。作为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，她自带话题和噱头，但是主创们的初衷不是猎奇，而是质问，为什么？在这样一个看似文明的社会里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近乎于野蛮的人类存在？哈维·韦恩斯坦到底是谁，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去提出这些非分的要求？翻看韦恩斯坦的履历，他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创办了电影公司米拉麦克斯，制作出品了《低俗小说》、《英国病人》、《纽约黑帮》、《杀死比尔》等等知名电影。一部电影的成功也许是偶然，但是制作了多部佳作，足见这个人的能力和人脉，也正是基于此，他获得了滥用权力的默许。聚光灯隐藏了他罪恶贪婪的本性，身边沉默的人都成了帮凶，但更可怕的一种想法是认为那些受到侵犯的女孩，她们为此会觉得幸运，因为touch她们的是好莱坞权贵。职场上最可怕的性别歧视并不是“你是女性你要结婚备孕所以不能录用”，而是“你是女性你只要长得好看就能得到机会”。这样的观点横贯古今，驰名中外，绵延不绝，因为在某些人眼里，女性首先并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种物品，一种可以交换的商品，最大的利用价值是色相和身体，不是脑子。在《东京女子图鉴》中，一位女上司曾说，我们的前辈拼尽全力为我们争取了出来工作的机会，现在有些女孩居然说什么上班好辛苦，要休假，要回家当家庭主妇。这观点也许激进了一些，从男女平等的角度讲，既然可以有家庭妇男，自然也可以有家庭妇女，以家庭为职业的女性也值得尊重。不过，当我们回顾女性参加到社会工作的历史，实际上不过一百多年，但人类社会却发展了数千年，认为女性更多承担繁殖功能的想法刻在很多人的基因里，但是，既然我们的前辈已经为我们凿开了工作的机会，越来越多的女性在各行各业也开始占据重要的位置，那么，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，也为了我们的后辈，我们一定要对职场上的这种侵犯说不。这甚至不是一个性别问题，这是一个权力问题，无论一个人成就多大，他/她都不能肆无忌惮地剥削别人。